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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覆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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單良與榮校尉來得很快, 到了書房見到公孫佳,單良先說:“藥王這是有所思?”

公孫佳道:“大意了。”

當時榮校尉也在場,回想一下當時的情況, 也說:“我也沒想到。”

三人都沒想到會是容尚書父子幹的這個事, 上彈章, 這可真是太妙了。公孫佳先讚了一回。

單良板著臉說:“也不算太高明的技法, 說破了也不過如此。容家這樣的家族,不為外人知的本領當然會有一點, 都無傷大雅。咱們也沒跳這個坑不是?”

公孫佳道:“話雖如此,咱們也有些托大了,以後可得記著這個。一件事的發生,原因可真是太多了,豈是人力可以全知的?”

榮校尉道:“我會加緊。”

單良道:“當然要加緊, 也不必過於看重, 以後想事情的時候在心裏加上這一條不就行了?藥王以後就知道了,人不可能算無遺策,你當初的想法並沒有錯,只要咱們將最糟糕的事情防住了, 瞧,這不是沒有釀成惡果麽?你只是經的事還不算太多, 驟然有一事出乎預料就心驚。”

話雖如此, 公孫佳還是在心裏記下了這個教訓,也加了一條需要考慮的選項——有人為了自保會攪混水。

榮校尉道:“容尚書與容逸, 我會盯一下。”

單良道:“這是需要的!”

接下來才是從頭到尾的覆盤,單良抽了張紙,將今天見面的要點一一寫了出來。再逐一分析,最後說:“藥王今天做得很好, 尋常接待外客沒什麽好講的。要說還是要說說容逸與容尚書,以後少不了與他們父子打交道。嘖,詩禮大族啊,真是兩張臉!”

與親族切割得毫不猶豫,同時卻又顯出其斯文守禮的一面,確實是兩張臉。公孫佳道:“人性罷了,與是不是詩禮之族沒什麽關系。”

單良搖搖頭:“利害關系而已。”

榮校尉道:“他聰明。”

單良點點頭:“不錯,聰明,所以才要多加留意嘛。消息送給郡王,郡王那裏也會留意的。今日最要緊的是——藥王懂的東西不少,不懂的東西也有,現在是給你的學問打補丁。以後藥王與人交往,要註意到男女大防。”

榮校尉咳嗽了一聲。

公孫佳眨眨眼:“什麽?”

單良嘆道:“先前藥王是處置咱們家裏的事務,都處置得很好,你是主人,咱們是賓客,年紀又差得大,坦坦蕩蕩、自然而然。這件事情上你被護得太好,以後掌家,要與外客結交,或許會令人多想、風言風語,今天八郎與丁郎君對藥王是很愛護的,唯恐……”

榮校尉又咳嗽了一聲。

公孫佳這個倒是能聽得懂,毫不猶豫地道:“讓他們說!面子和裏子,哪一個重要?一條舌頭就把我的手腳捆住?做夢吧!不過先生說的也對,我也會留意的。這兩年我年紀不大,還沒什麽。再過幾年校尉那裏的童子也長大了些了,調些過來做我的護衛。讓別人說去吧!”

榮校尉肅容道:“屬下會加緊訓練他們的!”

單良道:“男女之事,一定要小心。你問問榮校尉,這個美人計,不止男人還有女人。”

榮校尉咳嗽得更大聲了。

單良瞪他:“你要犯了痰氣就去吃藥!在這裏咳什麽咳?我說錯了嗎?藥王難道不該知道嗎?咱們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,多少骯臟手段沒挨過?還要忌諱這個?藥王要是去問令外祖,他見的只怕是更多更臟!你要做個嬌姑娘,略聽過就行,要執掌家業,就得什麽都明白!”

榮校尉道:“那你緩緩的說行不行?”他還是做間諜這一行的,當然知道陰暗手段,也明白公孫佳是需要知道這些的,但是小主人只有十二歲,敢不敢緩著點來?

單良道:“我今天才察覺到,不能緩了!馬上過年了,入宮朝賀、領宴,又要拜年,人來人往,藥王要見許多人,萬一藥王被人算計了,我們哭都來不及!你不想想,前頭跟人打得血肉橫飛,後頭主子被人偷了,你怎麽辦?吶,長得好看一點,或是精致、或是雄壯、或是體貼,憐惜你體弱、陪伴你的孤獨,乃至英雄救美!小意溫柔!博學多識!哪樣不吸引人?!”

容逸是個美男子,公孫佳對他並不感興趣,單良起初也沒有在意,直到鐘佑霖與丁晞的一驚一乍提醒了他,此事不可不防!這才是單良真正想要討論的內容。

公孫佳是聰明的、是明白利益的,但是人的感情是不可控的。單良要告訴她,情感與利益分開。即男人們常說的“不因私廢公”不能因愛而昏聵。既然公孫佳要做這一家之主,她可以是個女人,有一個女人所有的一切情感,但是必須與所有的“明主”一樣,愛是愛,利是利,不能掉到坑裏。如果她有這個苗頭,不註意這類事,單良會扭頭就跑,鞋掉了都不揀!

公孫佳聽了單良這番話,道:“我記下了。”

單良道:“記下有什麽用?天下那麽多昏聵的男人,難道他們想的就是‘我就要做昏君’?這與君子小人之說是一樣的,人人都覺得自己親近的是君子,自己討厭的是小人!請藥王答應我,不經過見過一些事,不要輕易下定論,多看看,多處處,好嗎?”

榮校尉有些惱,話也多了起來:“你剛才不是說要註意男女大防的嗎?”

單良一瞪眼:“話術你懂不懂?男女大防,倒是先防住了啊,這不是……啊?對吧?藥王啊,情愛這個東西,它竟是男人接觸得多,女人接觸得少,它不是母親教女兒持家。我見過父子同嫖的,沒見過母女同歡的!”

公孫佳有母親、有姐姐、有許多女性長輩,這些人會對她講“情愛”嗎?不會的!以單良的經驗,女人們代代相傳的是持家、生育、交際以及“拴住丈夫”,這個拴住的手段有許多,就包括生育、家族、利益、“對他好他會明白的”之類。

感情?那是放在後面的,有些人投十八次胎都沒接觸過感情這種東西。

能夠突然改變一個人,影響一個人的還是“感情”。要不然就不會有那麽多受追捧的名妓,也不會有那麽多專寵愛妾的男人了!情感這東西,有力而可怕。

越是沒有接觸過的、單純的小姑娘,就越容易在這上面栽跟前。要說男人不被束縛在家裏,經的見的夠多了吧?栽倒的還是一大把。何況深居閨閣的女子?

單良想起來就頭皮發麻!暗想,先前只想著一個女孩子掌家怕本事不夠,見她本領夠了就覺得放心了,現在看來是放心得太早了!就像沒有吃過美食的人,第一次吃到好吃的,後果很難預料。得讓她天生挑嘴,或者幹脆就吃得夠夠的,不缺這口吃的。感情也是這樣。

單良開始口沫橫飛講故事,最後總結:“藥王,你要想像男兒一樣的掌權,就要像男人一樣的行事。你本來已經做得很好了,從現在開始你要做得更好,不然你鬥不過他們,心要硬,要狠。

你跟男人不一樣,你是女人,是會懷孕的!以你的身體,你自己知道吧?當心死在產床上,你公孫家就絕後了!公孫家需要後人,但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!將軍去世為什麽人心不穩?什麽叫主少國疑?狗屁!是,是有。但是大家更擔心你也撐不住!對我們來說,你生育的時候,將軍留下的三千兵馬拱衛著等消息都不為過!

鐘郡王是一時之傑了吧?他的子孫能讓他愁禿了頭!將軍也是……”

榮校尉聽得臉都紫了,刀已抽出了半尺:“單先生,你這名字是後來自己取的吧?”

“啊?對啊!”

“你這名字取的,真是缺什麽補什麽!”個缺德冒煙的玩藝兒!什麽屁話想起來都一股腦的往外倒!這還不是在考驗主人嗎?主人能接受你就接著留下來,要是有疑問你他媽就得拍拍屁股走人了吧?榮校尉真想砍死單良這個孽畜!

公孫佳突然笑了:“兩位都不用急,你們的意思我都明白了。單先生,你看看我這個樣子,我有胡鬧的本錢嗎?每天吃藥都來不及了。榮校尉,單先生這樣才是我的真心。以後真要有個萬一,就打醒我,打不醒就殺了我!我絕不要昏頭脹腦的活著。”

單良得到了肯定,仍不肯放松,還要她一句實話。公孫佳道:“先生是知道我的,凡我喜歡的,必要握在我的手裏而不是被別人握住。”

單良高興了:“就是這樣!小榮你那是什麽狗臉?不這麽緊張的人家當然有,還能活得很快樂,然後他們就全完蛋啦,自己把自己玩兒死了。你看凡能延續下來的家族,哪家的家規像是能讓人快活的?凡是看起來不合人情又一直都在沿用的,都是有緣由的。”

然後他就一臉輕松地離開了。留下榮校尉心情覆雜,運了幾回氣,方才緩解了一下剛才的尷尬,小聲勸:“做人還是不要心太硬、身太累,偶爾還是要讓自己快活一些的。”

公孫佳含笑點頭:“我都明白的。”單良與榮校尉都有道理,運用變化在她。

榮校尉滿心憂慮,卻見公孫佳沒事人一樣陪母親、哥哥吃飯,逗小外甥要送他去讀書,不像受單良影響的樣子。心道:將軍在世的時候單良也會胡說八道,將軍也沒有全聽他的,可見主人還是像將軍得多些,真是太好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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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過了飯,丁晞要回家,公孫佳道:“家裏都還好嗎?老人家身體還行?萬一有什麽,過來送個信,我這裏供著兩個禦醫總比外面請的強,藥材也比一般地方全。”

丁晞笑道:“知道了,都還行。就是不肯好吃好用,怎麽勸也不聽。”

公孫佳道:“總這樣也不行,你跟著也受虧,我再送兩個廚子過去吧。”

丁晞又是嘆氣又是擺手:“沒用的,烈侯以前派過的……”結果不說也罷。

公孫佳道:“總會有辦法的,回去慢慢對老人家講道理。”

“你先照顧好自己,當著阿娘的面我不好講,說了她又要跳起來,鐘八真是個糊塗蟲,怎麽帶了外男過來單獨見你?”

“怎麽是單獨呢?那麽些個人看著呢。”

“那也不好!”

“我知道啦,我一年還能見幾個人?看個新鮮嘛。”

丁晞嘆了一口氣,覺得自己肩頭的擔子更重了,這除了丁家的香火,他還有一個天真的妹妹要照顧。拍拍公孫佳的肩,丁晞說:“你要好好長大啊,不要胡思亂想。”

“知道啦,你快走吧,再不走就要宵禁了。”

丁晞怕宵禁,還有不怕的,他剛走延福郡主的馬車掛著牌子帶著丈夫過來了。公孫佳才換完衣服,準備聽阿姜讀兩頁書就睡覺。表哥表嫂來了,她又爬起來了。她與這夫婦二人的關系一向親厚,甚至沒有再換衣服就邀他們過來聊天,鐘秀娥也到了女兒房間。

兩人先見過了鐘秀娥,說是代鐘祥來傳話:“東宮鬧了一場,我們得到消息回家對阿翁講了。阿翁說,藥王送來消息,容逸登門,讓我們再過來傳個話。”

鐘秀娥問道:“什麽話?”

鐘源道:“阿翁說,就要過年了,過年之後入宮朝賀等等,姑母一定不要讓藥王離開自己的身邊,頂好帶著藥王跟著太婆。我也對阿娘講了,阿娘說,要是太婆那裏有什麽事兒,將藥王放到她的身邊,我們總會有一個人看好藥王的。”

公孫佳奇道:“往年不也是這樣的嗎?今年何至於這麽鄭重,要哥哥嫂嫂專程跑這一趟來叮囑?”

延福郡主給她一個白眼,又笑了起來:“哈哈,還不是有人發瘋了?家裏怕她們對你下陰手。知道你腦子好使,不會給自己找麻煩,可架不住人家犯渾。這都快過年了,竟忍不住不住與阿爹、大哥爭吵,狐貍尾巴都快藏不住了!”

她是太子的庶長女,不知怎的,就與太子妃紀氏天生不親近,樂得看紀氏一脈的笑話。

鐘秀娥感興趣地問:“又出什麽夭蛾子嗎?說來聽聽!”緊接著又說,“不對呀,她們是誰?太子妃不是那樣的人,她要是能生氣,除非太陽打西邊兒出來!她多穩重吶!”

即使是鐘秀娥也得承認,太子妃紀氏真是一個穩得住的人,那份功力一般人是沒有的。打從鐘秀娥第一次知道紀氏開始,從來沒見紀氏失過態。當年鐘秀娥的大姐難產,一屍兩命,那樣的大的怨氣之下,紀氏都坐得住,甚至還能從容地考慮再給鐘家、紀家新說一門親事,將兩家重新捆到一起。

公孫佳也說:“太子妃不像是沖動的人。逢年節大慶,陛下召親信貴戚宴飲,即便所有的人都東倒相歪或者下場游戲,能與我一同坐著不動的就只有她。”

公孫佳是先天條件不行,動作劇烈一點就喘還容易被人踩到,幹脆就坐在一邊看著。太子妃沒病沒災的,正當壯年,她也能穩穩的坐著,仿佛對俗世的熱鬧失去了興趣。這個人給公孫佳留下的印象那是頗為深刻的。

一句話提了鐘秀娥:“對啊,是這樣沒錯了,我還擔心她會對藥王做什麽,這麽些年下來,她也沒對藥王不好。”

公孫佳道:“她沒有道理發作的。外公與樂平侯打成那樣,她從來一句話也不提。還能有什麽事能激得了她?廣安王對她也很孝順。”

以公孫佳的理解,太子妃也確實是穩的。雖然看不出來與太子有多麽的親昵,但是生下了章家的嫡長孫、廣安郡王章昺,既嫡且長。章昺還娶妻生子,娶的是紀氏姐姐的女兒呂氏,生的是章家第四代的嫡長。太子妃手裏捏著這一兒一孫,真“天下我有”。

太子章熙也不算好色,身邊攏共小貓三兩只,餘下皆不值一提,親戚如她也只知道太子還有一個王良娣。家還是讓紀氏這個正妻來管,沒有對她有什麽不尊重的地方。

無論外面紀炳輝與鐘祥鬧成什麽樣,人頭都打出狗腦子來了,太子妃依然不動如山,也不在章熙父子面前怎麽抱怨鐘祥不好,更不曾為紀炳輝爭什麽“郡王”,簡直是後宮典範。皇帝、太子對她都滿意,丁點兒換人的意思都沒有。

延福郡主笑了:“她穩得住,別人也能穩得住嗎?這事兒還就是從大哥那裏起來的。”

她是章昺的妹妹,對章昺的惡感沒有那麽濃,只是感嘆:“可憐我那大哥喲,親娘身上沒一點活兒味人兒,媳婦兒又……那娶的那叫什麽妻子?”

章昺成年之後娶妻,太子有意讓他娶鐘保國與湖陽公主的女兒鐘氏,但是太子妃不同意,希望章昺與紀家親上做親。到底是太子妃在這些事情上手段更高一些,反正最後湖陽公主也不樂意,太子妃給兒子提供了兩個候選人:一、太子妃哥哥的女兒紀氏,二、太子妃姐姐的女兒呂氏。

章昺就在這兩個人裏選了性情更活潑一點的表妹呂氏。用延福郡主的話說就是:“我想大哥也不想進了洞房發現床上坐著一個娘。”

公孫佳聽延福郡主這跑題跑到天外了,忍不住目視鐘源,鐘源咳嗽一聲:“你聽下去就知道了,這是有淵源的。”

延福郡主道:“別嫌煩,這些話真的有用。”

公孫佳道:“我不是覺得麻煩,是覺得這不挺好嗎?”

“好什麽呀?”延福郡主又笑了,“娶回來之後,我那個嫂嫂,成天學她姨媽!”

“呃……倒也合皇家媳婦的要求,太子妃這些年不也被人交口稱讚嗎?東宮要的就是穩。”公孫佳說了句客觀的話。

延福郡主撇撇嘴,一臉的嘲諷:“可她本性不是這樣呀,那一位有個兒子守著就可以了,她還年輕啊,何況阿爹是什麽樣的正人君子,我那大哥總歸……呃,你意會、意會哈。不跟你小姑娘說這個。”

公孫佳心道,今天單先生說的比你這個露骨得多了。

延福郡主說:“大哥有個心頭好,吳宮人。我那個嫂嫂,這不就忍不了嗎?”

鐘源補充了一句:“那本彈章,可能要引出大事來。”

公孫佳“啊”了一聲:“廣安王妃的母親,也是樂平侯的女兒!”

延福郡主道:“是啊,那一位能穩得住,只當這‘教女無方’不是說她,我那嫂嫂一想到自己親娘也被連累上了,能不氣麽?她也是為了攪了大哥與吳宮人的好事,也是為了她的母親,也是忍了這麽些年心裏有氣,非要大哥出頭,大哥不願意,這就打起來了。”

鐘秀娥道:“這就更不對了!你別是聽了謠言,叫人給坑了吧?廣安王妃,別說她本性怎麽樣,她婆婆能由著她上天?我不信,你們也要小心。姓紀的一家子可精著呢!又精又壞!”

延福郡主道:“姑母,是真的!我今天見著大哥了,都破相了。良娣跟我說,那位嫂嫂先是打吳宮人,大哥護著吳宮人,她連大哥一起打了,臉都抓破了!這還了得?大哥給了她兩巴掌,她就開始罵。說大哥好色無厭,德行有虧。那一位聽著不像話出來說她,她罵完大哥……還罵上了那一位,哎喲,那一位呀!阿翁和阿爹都沒罵過,她敢!可不是瘋了嗎?

最後,她還說咱們章家對老婆都不好,就會寵小老婆,連阿爹臉上都掛不住了。你們說,這是不是瘋了?是不是要防著她再發瘋?那什麽彈章說的事兒,跟你有點兒關系,要不要防著她遷怒?

阿爹讓她和大哥都閉門思過,將吳宮人交給良娣照看,良娣本來好好的,攤上這個差使,也是倒黴。”

太子妃什麽都能忍,奪她的權、讓她不體面就不行,弄得王良娣也不好做人,今天把養女叫到東宮去訴苦。

公孫佳道:“這廣安王妃不是關起來了嗎?外公又怕什麽?”

“還要向天下展示皇家四世同堂呢,萬一放出來,又或者有什麽別的事。別人遇到她還能跑,你跑得過嗎?你在外面能帶著護衛,宮裏也行?她裝了這幾年,這不也破功了嗎?萬一再有個咱們不知道的人也瘋了呢?小心沒有過頭的。反正,當心!”

公孫佳道:“這個吳宮人又是什麽來歷?”

“這事真不怪她,她不是那種妖媚禍水。前朝名門之後,就是她爹太蠢,死抱著前朝,這不,抄家、殺頭、貶籍、沒入掖庭,全家都完了。她還是那一位親自選的,知書達理又溫順體貼。我大哥面前,你不要說她的壞話啊。”

“知道了,我等閑也見不著廣安王呀。”公孫佳嘴上說著,心裏卻不由想起單良之前的那番話,真是絕了,這麽快就合上了。廣安王家這一場事兒,還真就是從“情”字上來。太子妃千般算計,背後兒子被吳氏給偷了,反手把兒媳婦給氣傻了。有趣~

延福郡主八卦完了自己的仇家,心滿意足:“那就好了,我們也得回去了。小心啊。”

公孫佳問鐘源:“就這事?”

鐘源認真的點頭:“風起於青萍之末。”

公孫佳會意,明白,這事有可能變成大事,也可以利用。

鐘源道:“好了,該說的都說了,入宮一定要小心!”

鐘秀娥與公孫佳都答應了,鐘源道:“我們回去了,都不要送了,早些睡吧。”出了公孫佳的院子,見鄰近院子有燈光,問了一聲:“妙妙回來了?還是普賢奴?”

阿姜答道:“是餘家小郎君。”

鐘源點點頭,與延福郡主回鐘府了。

餘盛睡得呼呼的,甚至吹出了個鼻涕泡,夢裏,他找到了小姨父,一個威武雄壯、極其可靠的男子,小姨媽也沒那麽傻白甜了,他親娘不用被拿來獻祭換妹妹開竅了……

與此同時,榮校尉收到了一個指示:查吳宮人來歷,是否還有親人在世,人都在哪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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